宿舍樓門口,確實是那姑娘,本人比照片還好看,看那憂傷的臉色,也不比小六好到哪裡去。
本來老四心裡還有些誹腹,這女生真難纏,沒完沒了的!可如今碰了面,他又有些佩服這女孩的勇氣,千里迢迢的來回折返,講真的,也挺不容易。
「我們都是小原宿舍的同學,你有什麼話,就跟我說吧。」老四深深吸了口氣,朝何月說。
「高原呢?他怎麼不下來?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?」何月見到高原的同學,激動地趕緊顫著耳釘問。
「小六沒事,被老大叫出去散心了。你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,回頭我幫你傳達。」老四一臉沉穩道。
「我想和他見面,我有太多話想跟他說,可他手機關機了,你們能聯繫上嗎?或者告訴我他在哪裡,我去找他。」何月說著說著,眼裡又泛起了淚光。
可老四卻十分理智道:「你和他說一萬句話,都頂不上你爸媽一句話。何月,想想問題到底出在哪兒,不要頭疼醫腳。你見著小六,去跟他哭、跟那鬧、跟他繼續糾纏,你想逼死他嗎?小六但凡有一丁點辦法,他也用不著傷心欲絕!」
何月咧著嘴,抹著眼裡的淚說:「我就是想看看他,怕他太傷心了。就見一面行嗎?我也好矛盾,我們高中關係就好,我可喜歡他了……」
老四抖著眼角,老五一個勁兒朝四哥使眼色,一個女孩千里迢迢跑過來,和喜歡的人見一面,其實並不過分。
可老四還是緊握拳頭,咬著牙說:「別再做這種低智商的事了,更不要把我家小六的智商也拉低。見了又怎麼樣?繼續痛苦?及時享樂?小六是個家庭觀念很重的人,你跟他的關係越好,將來分開時,就會將他傷的越深。有時候做人不能太自私,你應該站在對方的角度想想,考慮一下我們善良的小六。」
「可…可我真的放不下啊!我知道你們說的都對,都有道理……」
「放不下,就多去做你父母的工作,而不是賴在這裡,把小六使勁往苦海里拉。他再愛你,如果你爸媽的態度不改變,一切不還是枉然嗎?在做通你爸媽的思想工作前,希望你暫時不要聯繫小六,我們工大的學習時間很寶貴的,不應該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。」
頓了頓,老四繼續說:「當然,如果你想廢掉小六,想把他徹底傷透,我現在就可以把他叫回來。讓他繼續陪你風花雪月,陪你海誓山盟。一直等到畢業,等你穿上嫁衣,讓小六眼睜睜看著你嫁人。多好啊,凄美的愛情故事,你滿足了女孩心中的浪漫和叛逆,卻把小六傷得千瘡百孔。你放心,六兒一定會成全你的,因為他傻,他會甘願為你付出一切。」
何月當場就被說傻了。她在來的路上,曾想過千言萬語,誓與高原至死不渝。結果面對這人的話,她卻啞口無言。
「是我真的太幼稚了嗎?這樣下去,我真的會傷害小原嗎?他說的不錯,爸媽那關過不了,我與小原就不可能幸福。」何月咬著嘴唇,痛苦地緊皺著眉頭。
她甚至在心裡問自己:如果說服不了爸媽,我真的能為了這份愛情,與爸媽鬧翻嗎?我做不到,高原也不會允許我這麼做。
最後何月長長舒了口氣說:「我懂了,謝謝你!我會儘力去做爸媽的工作,在此之前,我不會再打擾小原。」
說完,何月決絕地就離開了,老四趕緊使眼色說:「三哥、老五,你倆把她送車站,一直送上車再回來。這丫頭不容易,路上再給她買點吃的,權當是替小六照顧她了。」
「四哥,真不跟小六說一聲啊?」老五依舊驚訝地問。
「那你去說,將來真有不好的後果,你自己承擔。」老四皺著眉,直接返身回了宿舍。
這次的折返,讓何月想通了一些事情。至少她明白了,繼續與高原糾纏,只會給對方帶來更大的麻煩,讓他更加患得患失、飽受煎熬。
走了,這美麗的濱城;走了,我親愛的人。也許將來不會成功,但我絕不會放棄,哪怕有一絲希望,我也要拼盡全力爭取,因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。
高原被老大騙去了市裡,他錯過了與何月的再次相逢,這也許不是一件壞事,也許只是生活,最好的安排。
再也收不到那女孩的信息了,再也沒有聯繫了。後來的日子裡,高原還是習慣性地把手機放在書桌上,無論在教室、圖書館,還是實驗室,他在看書之餘,總不自覺地打開屏幕瞅幾眼。
一次次的期望,又一次次失望,當失望堆成山,當失望徹底麻痹了心靈,習慣也就只剩下習慣,再無其它寓意。
高原還是如從前般安靜,一段時間的調整後,他還是宿舍里,最早起床的那一個。他會勤快地將宿舍打掃乾淨,把地拖上一遍,然後跑去食堂吃早餐。他也不用再為了錢而犯愁,因為大學食堂的飯很便宜,而且學校每月都發餐補費。
任何人都看不出這男孩受過傷,即便他心裡的那道傷疤,依舊清晰可見。只是高原學會了隱藏,他的眼神除了單純之外,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。
他照常打理著實驗室,常趴在實驗室的北窗前看書,偶爾抬頭看向網球場,他依然能回憶起,何月的父母曾拿著球拍,在這裡打過球,當時他與何月,在場邊是那樣的幸福。
只是心沒有那麼痛了,他會淡淡的微笑,他感激生活給予的一切,不管好的還是壞的。
步入大三下學期的時候,哥哥們也忙了起來;大哥和四哥要準備考公務員,也常與自己一起泡圖書館。二哥三哥家裡「有礦」,但具體是幹什麼的,他們自始至終都沒跟高原透露過。
他們不是不想說,而是老大下了死命令,誰也不準在高原面前談家世,不能讓高原過於自卑。
五哥想做個歌手,還跟其他學院的人組了樂隊,而且他們還接到了商演,就是學校東面的酒樓開業,花800塊錢請他們唱兩首歌。五哥說錢不錢的無所謂,他們要的就是這氣氛。
至於高原,他只想早早畢業參加工作,然後掙錢給父親治病。
也許父親的病好了,往後他的愛情之路,也能夠更順暢一些吧。
當然,更重要的是為了母親,讓母親有一個溫暖的家,有一個堅實的脊樑可以依靠。